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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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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無憂狐疑道:“師兄當真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何事?”

鳳遲齡道:“什麽事?”

沈默須臾, 荊無憂“唰”地站起身來,往他逼近幾步,微微斜彎下身子,故意用瞻仰的目光打量過去,挑眉道:“師兄昨晚吵著鬧著要我抱你,可我知道師兄一向都很討厭身體接觸,結果我就說不抱, 然後你就鬧脾氣,那倔強的模樣讓師弟我很是為難呢。”

“……”

“其實師兄是很喜歡與我有身體接觸的吧?”

“……”

“不然怎麽會在睡著的時候抱我抱得我那麽緊,口中還在喃喃‘好暖和’之類的自言自語。”

“……”

“那個時候的大師兄真的是非常可愛, 嗓音軟得不行,令人……”

溯雪劍毫無征兆地猝然降世,直插桌臺,那張木桌頃刻間四分五裂。

劍尖穿過桌臺直插地面, 刺出個又深又長的裂痕。

溯雪筆直地豎立在地上,劍身在隱隱顫動著, 同時發出的還有時隱時現的藍白光芒,與不絕於耳的劍鳴。形似咆哮。

上官允原本就被荊無憂說的話給驚得呆了,眼前突然看到這麽一出,嚇得頭皮發麻, 膛目結舌,傻楞楞地擡眼望著拳頭握的死緊的鳳遲齡。

看著滿地狼籍,荊無憂眨了眨眼,表情別提有多委屈:“為什麽突然攻擊我?”

“……”鳳遲齡沈吟片刻, 沖他招手道,“把頭伸過來。”

荊無憂搖頭拒絕道:“不要,我害怕。”

·客棧樓下

時辰過早,客人不是很多,在這個點進入這家客棧喝茶的,就只有一群身穿素衣的修真之人。

素衣布鞋,明明渾身上下都充盈著一股充沛招搖的靈力,卻強行將自己打扮成尋常百姓,偏偏普通人還好,築基以上的想要隱瞞過去,多半癡心妄想。可見掩耳盜鈴的本事不小。

唯有走在最前方的一位面容飽經滄桑的老者不同,他將自己的靈力隱藏得很好,外觀看上去像是有六七十歲。頭發花白,胡須亦是。

行走時擡頭挺胸的,精神還不錯,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而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眾小輩,他們就不一樣了。各個身上的靈力露的露,洩的洩,修為明顯不到位。

一眼望過去,年紀全在二十歲上下浮動,看上去青澀得很,那無法準確無誤地控制靈力散發也在情理之中。

那幾張臉雖然看起來稚氣未脫,修為卻是不到火候,可他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把長劍,且神色莊重肅穆,在這些人的臉上完全見不著與同齡階段的人該有的表情。

倒也人模狗樣。

這群人在老板的招呼下找了一張桌椅,排排坐下。

倏然,一人將手中劍拍在桌上,神色凝重道:“沒想到東煜國帝後竟然敢如此輕視我們!”

“就是啊,師尊好心好意前去幫助她,她不道謝也就算了,居然還出言諷刺,簡直目中無人,欺人太甚!”

“這種女人究竟是怎麽當上帝後的?”

聽著面前弟子你一句我一句,老者捋了捋雪白的胡子,蹙起眉頭沈聲道:“全都給我住口,沒能找到刺殺太子的魔修的確是我們沒本事。當面不敢反駁,在背後抱怨成何體統?無論如何,蘭素心畢竟是一國帝後,對待企圖傷害太子殿下之人若不狠辣果斷點,憑什麽坐在現在這個位置?”

“而且,那女人當時應該是在氣頭上,說話難免有點沖,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他舉起桌上茶杯,兀自喝了一口。

旁邊一位弟子神情憂愁,低著頭遲疑許久後,開口道:“可是師尊,刺殺太子的真的是魔修嗎?我怎麽感覺不太像啊?”

老者輕嗤道:“魔修所修行的道行變化莫測且深不可測,你個毛頭小子,又怎麽會懂。更何況,傳給我這個消息的人還是沈燁清,他說的話,又有誰會質疑?”

沈燁清不過三十有餘,非投於任何修真門派之下,卻已踏入金丹期,這股天賦本就非尋常人可及。

加上他的身世為上代帝後的親弟弟,從小生活在皇宮內,命其輔佐歷代帝王,曾立下過汗馬功勞。是以南陽城裏所有百姓都瞻仰其風采。

若按照這樣的發展持續下去,百年之後,到達元嬰、化神、乃至合體期,也並非遙不可及。

修真之人老化程度往往比普通人要來的輕得多,慢得多。老者自詡年事已高,修為停滯在化神中期久久不再向前進一步,十之八九是撐不到飛升的那一刻。

沈燁清雖然不是自己門下的弟子,但也是老者極為看好的一位年輕小輩,對他自是加以希望,全然信任的。

“那也是……”

那弟子又道:“話說回來師尊,之前在路上我又看見蕭然那小子了,聽百姓們小聲議論,說他最近被一個人嚇得夠嗆,您說會不會是魔修所為?”

另一名弟子聽了,皺眉辯駁道:“怎麽可能?若真是魔修,傳的這麽沸沸揚揚,沈公子早就動身將其繩之以法了。依我看,分明是那家夥虧心事做的多了,上天對他的報應。”

“最近在南陽城裏鬧事接二連三不斷地發生,似乎有些過於頻繁了。”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在昨晚,前面附近的那家青樓也鬧出事了。”

“青樓那種煙花腌臜之地,出事不是挺正常的嘛。”

“正常個鬼,死了人也算正常嗎?”

“死……死人?”

正在那名弟子打算細細道來的時候,樓上傳來一陣轟炸般的巨大聲響。

頓時天花板破裂,數十根尖銳冰雹同破碎的木板一同落地,天降刀子般齊齊砸向那群修真人左側的一副桌椅。

劈裏啪啦一聲巨響,那副桌椅眨眼間碎成一堆廢墟。

這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得兩眼發直,就連那位矜持的老者也是端著茶杯一動不動望著眼前那慘不忍睹的情景,仿佛被震懾到了。

過了須臾,只聽身旁有一人弱弱地道“……什麽玩意兒。”後,一位黑衣男子從頭頂上那破開來的大洞裏跳下,雙腳穩穩落地,對身旁的廢墟視若無睹,昂首笑意盈盈地沖上方道:“大師兄,別玩了,你看你把別人家的店都搞成這副模樣了,到時候怎麽賠人家?

回答他的是撲面而來的冷冽寒風。

荊無憂雙手橫於面前,抵擋這股吹在臉上猶如刀割的冷風,說道:“好吧,我向你道歉,我錯了,我不該說的那麽直白,應該說的委婉一點,求師兄原諒!”

“你找死!”

上空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音色如幽幽山谷中的空靈琴弦。

盡管說出來的話語是多麽的強勢,其中夾雜著數不清的滔天怒意,可那份清塵濯然並不會因此而損失半分。

對於這樣的聲音,一旁小輩們紛紛呆楞住,老者卻是察覺到了什麽一樣,緊緊蹙起了眉頭。

一襲水藍色驀地映入眼簾,鳳遲齡幾經旋轉,溯雪出招雖快,看起來勢不可擋,實際每一招內所含有的靈力並沒有到達元嬰修士應該有的程度。

對於荊無憂來講,哪怕是正面承受一擊,也造成不了多大傷害,最多讓他吃點苦頭。

荊無憂對自家大師兄實力到底如何,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掂量。

對此,他眼眸半斂,滿臉都是柔情之色。

閃躲期間,他無意瞥見鳳遲齡那只因碎了一截布料而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白皙細膩的皮膚盡數暴露在空氣中。

荊無憂不由得心微微一動,思緒逐漸飄遠,半晌過後恢覆自然,邊躲邊笑道:“大師兄,你袖子壞了,不如等會兒我重新給你買一件?”

鳳遲齡道:“用不著!”

出招途中,他一步一步向前逼近,荊無憂一步一步邊閃躲邊往後退。

等腳跟落至墻角,退無可退之際,荊無憂忙不疊地躍開,溯雪劍直插墻壁,碎石翻飛。

荊無憂見狀,拍了拍胸口,嘆道:“好險,大師兄,你下手也太狠了些吧。”

鳳遲齡指著他怒道:“你小子再敢胡說八道,下場就和這面墻一樣!快,把頭給我伸過來。”

荊無憂道:“幹什麽?”

鳳遲齡道:“砍。”

荊無憂搖首道:“不要,會很痛的。”

鳳遲齡道:“你不試試怎知道會痛?”

上官允從天花板上的大洞裏探出了一個腦袋,朗聲呼喊道:“師兄師弟啊,你們要打能不能等回去後再打?在南陽城裏私自鬥毆,隨意破壞建築,是會被抓起來關進牢房裏去的!”

“哪個烏龜王八蛋敢抓我!?”

“不怕,沒人敢動我師兄。”

鳳遲齡與荊無憂幾乎在同一時間回答,空氣瞬間安靜了不少。

荊無憂道:“話說回來大師兄,二師兄昨晚踹壞了幾個凳子,今天還要去賠呢。”

鳳遲齡道:“幹我什麽事?”

荊無憂:“你昨晚也因為吹了幾下塤,震碎了幾壇酒壇子。”

鳳遲齡:“又在胡扯,我昨天什麽時候吹過塤?”

就在前者還準備一言不合就動劍的時候,在旁觀察已久的老者突然朝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老者目光深沈,視線直勾勾地盯在鳳遲齡的側面面具上,等走到一定距離後停下,神情上染上一層濃厚的陰郁,他沈聲說道:“鳳遲齡,你怎會在這?”

這句話的語氣中摻雜著一份不易察覺的嫌惡,鳳遲齡緩緩側首,梅花圖案的白玉面具正對著他。

荊無憂眨了眨眸子,瞥了老者一眼,再看向他,問道:“大師兄,這是誰?”

鳳遲齡沒有回答他,只慢慢地轉過身,往老者的所站地方一語不發地又走近了幾分。

見狀,老者也不後退,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走至自己的跟前。

鳳遲齡要比他高出不少,此刻負手而立,稍微昂起的下巴,讓他整個人盡顯高傲之色。

看著自己的師尊被他人如此輕蔑對待,一旁弟子的面部肌肉早已抽地厲害,“咯吱咯吱”的磨牙聲時不時從那幾張嘴巴裏洩露出來。

他們二人就這樣無言地對峙片刻。

須臾,鳳遲齡才終於肯放下下巴,以平常的視線對著眼前的人,聲音冷得宛若九天寒月般冰涼又刺骨。

“好久不見。”

“席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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